梳妆台上的青花瓷瓶静静立着，从那个女人住进来的那天起，它就在这里。那天早晨六点，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拎着箱子在门口换拖鞋，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。客厅沙发上，林雨欣看着镜中流泪的自己，轻轻拭去眼泪。身后妈妈的房间紧闭着，从六年前开始，也许那扇门就再也不会为自己开了。 余光扫过柜台上的青花瓷瓶，还是冰冷地立着，像是个刻薄的看客。角落里的竹帘缝隙又过大开大合起来，起风了？林雨欣下意识伸手按住花瓶。一滴水珠落在手背，是这座老房子渗水了吗？再一抬头，视野里忽然昏暗下来，无数只死寂的眼从近到远无声地盯着自己，那是...... 青花瓷瓶碎了。

阴沉的冬日，林柏像往常一样将咖啡放在桌上，伸手去拿公文包夹层里的手机。已经六点半了，他的下班时间到了。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，他习惯性地捏了捏公文包的提手，却在掀开的时候愣住了——那把妻子送的黑伞不见了，提手上还有他傍晚打字时愈发严重的耳鸣。办公室的日光灯在头顶嘶嘶作响。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。或许只是昨天出差时把雨伞落在家里了？即便走的时候天阴沉得厉害，但伞就插在玄关的雨伞架上，他特意检查过两次才会错过的。 这时，他发现更衣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，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手里握着折叠整齐的黑色雨伞。那人逆光站在那里，面容模糊不清，但体态和林柏绝症离世的独子极其相似——那是父子最后一次见面时，他送给儿子的成人礼物。

阳台上的风铃叮咚作响，张建国悄悄探出头，看着对面楼王婶端着吐司面包进了老王家。钥匙插进锁芯的声音格外清晰，张建国数着"咔嚓"几下，暗暗记在心里。 开司机关机的声音时不时传来，张建国津津有味地听着。当他听到熟悉的打印机启动声，忽然觉得有点酸。 昨晚他特意去打了开锁广告，却被单位网格员小刘提醒："那个老小子是自己忘记锁门了吧？" 确实容易忘记。楼道号94-4，不押韵：“这是地址！”偏偏别人押对：“是串串！”说得老王愈发不想回老家。 张建国望着241米的老家方向耸肩膀："王婶下次扫楼可记得提醒邻居们调岗换位哈！"放下手机时，一缕油烟从老王家的排气管飘过来。

深夜，大雨倾盆。李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，湿透的外套紧贴在身上，冷得他直打颤。回家的路似乎比平日长了数倍。突然，他注意到路边蹲着一个人影，披着单薄的塑料雨衣，怀里紧搂着一个湿漉漉的纸箱。 他走近，发现纸箱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——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，蜷缩在抖动的纸箱角落。蹲在地上的是个女孩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，但眼中的焦急和心疼一览无遗。女孩抬头看他，声音有些发抖：“家里不让养，但它在这里会死的……” 李浩愣住了，想起自己公寓倒是有多余的毛巾和牛奶。他脱下外套递给女孩，轻声说：“先让它暖和一下，我家在附近，一起带它上去吧。” 女孩迟疑了一秒，点头。两人一起将小猫裹进外套，快步走向家。雨声中，李浩瞥见女孩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，不知为何，他心底涌上了一股暖意。 在这一刻，寒冷的大雨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。

艾米丽踮着脚尖，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。阁楼里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，还有她最期待的"咯吱咯吱"的响动。 这是圣诞前夜，月光从积了雪的玻璃窗透进来，在天花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弧线。她看见壁炉里的火苗已经完全熄灭，圣诞树下整整齐齐地摆着包装精美的礼盒，红红的丝带在微光中格外耀眼。 "快出来呀，我都装睡好久了。"艾米丽轻声说，睫毛微微发颤。她知道自己不该打破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，可她实在太想知道圣诞老人长什么样子。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嗡鸣，像是翅膀扇动的声音。艾米丽突然看见空中有一团白色的光晕，在软绵绵的木地板上游弋。她屏住呼吸，蹑手蹑脚地靠近，白光却机灵得很，总在她快要碰到时又溜走。她追着光团转了好几个圈，连自己都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窗口。 月光忽然大亮，一团白色的小精灵直直地朝她飞来。艾米丽呆住了，她终于看清了原来是只雪白的蜂鸟，翅膀间还夹着一抹红色——是她去年挂在圣诞树顶的那颗玻璃珠。

小雅半倚在沙发上，盯着客厅的大理石茶几。那个空了一半的铁罐子躺在那儿，散发出黄油曲奇的甜蜜香气。她又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。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，落地窗外飘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。暖气运作的嗡鸣声中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"咔嚓"。小雅猛地坐直身体，罐子在明亮月光下泛起微光——她分明看见，一块完整的曲奇正掀起银色的铁盖，优雅地从罐子里"爬"了出来。 铁罐后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就像是老鼠在偷吃点心——但它随即就暴露了真面目。第二块、第三块曲奇接连竖起布满了小孔的圆形身体，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客厅里面走去。还有几块花生饼干不客气地坐在巧克力威化上，像乘着马车一样跟在大部队后面。